在周成王七年的三月,周公初到新都洛邑,他借着成王的旨意对殷商的旧臣进行告诫。
成王曾这样说到:“你们这些殷商的旧臣们啊!纣王因不再敬畏上天,因此灾祸便降临到了殷国。我们周国顺应天意,助长上天的力量,执行天子的惩罚,宣示殷商的命运已经终结。现在,你们这些官员们啊!并不是我们小小的周国胆敢取代殷商的命运,而是上天不再眷顾那些背信弃义、怙恶不悛的人,而是选择帮助我们。我们怎么敢妄自尊大、僭越王位呢?正是因为上天已经不再眷顾那些背信弃义、怙恶不悛的人,我们这些平凡百姓才更应该谨小慎微、敬畏天命。
我听说:“上帝会遏制过分的游乐。”夏桀却沉溺于无节制的游乐之中,于是上帝下达了旨意,试图规劝夏桀回头。可惜的是,夏桀对上帝的劝诫置若罔闻,依旧放纵自己享乐,甚至变本加厉地荒废政事。因此,上帝决定不再姑息,废除夏朝的天命,并降下了严厉的惩罚。上帝选定了你们的先祖成汤来取代夏桀的位置,同时命令有才能的贤士去管理四方。
自成汤至帝乙,皆致力于德政,祭祀之行无不小心。而殷之所以有此贤人,亦因天命之所向,历代先王无一敢背离天道,亦无人不领受上天之恩泽。然今之殷王纣,尚不明了上天之意,更何谈遵从、思考先王之勤政教诲?他沉湎于淫逸嬉乐,全不顾天意与民生的困苦,因此,上帝不再庇佑,降下了这惨重的灾祸。
上帝不会将大命赐予那些不行德政的人,各地的诸侯小国以及大国的灭亡,无一不是由于对上帝的怠慢而受到惩罚。
王说道:“你们这些殷国的臣民们,现在只有我们周王善于履行上帝的使命。上帝曾下令说:‘攻取殷国,并向上天汇报。’我们讨伐殷商,并未视他人为敌,只将你们的王家视为敌人。我何曾料想到你们这些官员太不守法,我并未触动你们,而动乱却从你们的封地开始。我也考虑到天意仅在于夺取殷国,因此在殷乱得以平定之后,我便不再追究你们的罪过了。”
王说:“唉!告诉你们众位官员,我因此打算迁都到西边去,这并非我一人为了享乐而不求安定,实在是天命如此。你们不要违背天命,我不敢迟缓执行天命,你们不要怨恨我。。
“你们应当知道,殷人的祖先有文字记载的典籍,记载着殷国承天命取代了夏国。如今你们却强调说:‘当年夏朝的官员被选拔在殷朝的王庭,在百官之中他们都有相应的职责。’我仅是选择并任用有德之人。现在我从大邑商将你们招来,是因为我宽厚地爱惜你们。这并非我的过失,而是天命。”
王者曰:“殷之诸臣,自昔我自奄地而来,对你们管、蔡、商、奄四国臣民曾有广泛的告诫。然后我公正地执行上天的惩罚,将你们从远方迁徙于此。近来,你们勤勉地事奉并归顺于我周族。”
王说:“告诉你们殷朝的众臣,现在我不杀你们,正是为了这时机对你们重申天命。现在我在洛邑建成一座大城市,考虑到四方诸侯没有地方朝拜,也是由于你们服务奔走臣属我们很恭顺的缘故。
"你们还可以保有你们的田地,你们也将会得到安宁。如果你们能够谨慎行事,上天将会对你们施以慈悲;如果你们不能谨慎行事,那么你们不但无法保有你们的田地,我还会将上天的惩罚降临到你们身上。"
“此刻,你们应当安心定居于你们的城邑,致力所务,繁荣发展。在洛邑这片祥和的土地上,天时地利将赋予你们安乐与丰饶。自从你们迁徙至此,子孙后代将永享繁荣与昌盛。”
王说:“顺从我!顺从我!才能够谈到你们长久安居下来。”
成周既成,迁殷顽民,周公以王命诰,作《多士》。
惟三月,周公初于新邑洛,用告商王士。
王若曰:「尔殷遗多士,弗吊旻天,大降丧于殷,我有周佑命,将天明威,致王罚,敕殷命终于帝。肆尔多士!非我小国敢弋殷命。惟天不畀允罔固乱,弼我,我其敢求位?惟帝不畀,惟我下民秉为,惟天明畏。
我闻曰:上帝引逸,有夏不适逸;则惟帝降格,向于时夏。弗克庸帝,大淫泆有辞。惟时天罔念闻,厥惟废元命,降致罚;乃命尔先祖成汤革夏,俊民甸四方。
自成汤至于帝乙,罔不明德恤祀。亦惟天丕建,保乂有殷,殷王亦罔敢失帝,罔不配天其泽。
在今后嗣王,诞罔显于天,矧曰其有听念于先王勤家?诞淫厥泆,罔顾于天显民祗,惟时上帝不保,降若兹大丧。惟天不畀不明厥德,凡四方小大邦丧,罔非有辞于罚。」
王若曰:「尔殷多士,今惟我周王丕灵承帝事,有命曰:『割殷,』告敕于帝。惟我事不贰适,惟尔王家我适。予其曰惟尔洪无度,我不尔动,自乃邑。予亦念天,即于殷大戾,肆不正。」
王曰:「猷!告尔多士,予惟时其迁居西尔,非我一人奉德不康宁,时惟天命。无违,朕不敢有后,无我怨。
惟尔知,惟殷先人有册有典,殷革夏命。今尔又曰:『夏迪简在王庭,有服在百僚。』予一人惟听用德,肆予敢求于天邑商,予惟率肆矜尔。非予罪,时惟天命。」
王曰:「多士,昔朕来自奄,予大降尔四国民命。我乃明致天罚,移尔遐逖,比事臣我宗多逊。」
王曰:「告尔殷多士,今予惟不尔杀,予惟时命有申。今朕作大邑于兹洛,予惟四方罔攸宾,亦惟尔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逊。尔乃尚有尔土,尔用尚宁干止,尔克敬,天惟畀矜尔;尔不克敬,尔不啻不有尔土,予亦致天之罚于尔躬!今尔惟时宅尔邑,继尔居;尔厥有干有年于兹洛。尔小子乃兴,从尔迁。」
王曰:「又曰时予,乃或言尔攸居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