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太甲元年的十二月乙丑日,伊尹作为辅政大臣,主持了祭祀先王的仪式,并恭敬地引领嗣王拜见他的祖先。各地的诸侯,包括侯服和甸服的诸侯,都在祭祀的行列中,他们的百官则率领着自己的属官,听从太宰伊尹的安排。伊尹在这个重要的场合,向太甲嗣王清楚地展示了成汤大功的伟大德行,以此来教育和引导太甲。
伊尹言:“噫!昔夏之先君,当他勉力施行德政的时候,没有发生天灾,山川的鬼神也没有不安宁的,连同鸟兽鱼鳖各种动物的生长都很顺遂。然至其后世子孙废德而刑虐,天降祸灾,乃借我汤王之手。上天有命:先从夏桀讨伐;我就从亳都执行。我商王宣明德威,用宽和代替暴虐,所以天下万民相信我、怀念我。今我王承汤之德,不可不慎始!行爱于亲人,行敬于长上,由家及国,而后遍及天下。
先王致力于立身处世的规范,纳谏而不偏执,尊崇前贤的生活;身处高位能明理,为臣下能尽忠;结交他人不苛求全责,修身自省唯恐不及。因此得以拥有万国,这是极尽其难的呀!
“又普遍寻求贤能与智者,使他们辅助你们的后嗣;还制定《官刑》用来警戒百官。《官刑》上说:敢有经常在宫中舞蹈、在房中饮酒酣歌的,这叫做巫风。敢有贪婪财货女色、经常游乐狩猎的,这叫做淫风。敢有轻视圣人教训、拒绝忠直谏戒、疏远年老有德之士、亲近愚顽稚幼的,这叫做乱风。这三种风气十种过错,卿士身上有一种,他的家一定会败亡;国君身上有一种,他的国一定会灭亡。臣下若不匡正君主,将受到墨刑的惩罚。这些内容也要对下级官吏进行详细的教育和告诫。
啊!嗣王应当以此教诲警醒自身,时刻铭记在心!圣人谋划的策略至为美好,明鉴的训示十分有益。上帝的眷顾不会永远驻留在一家,行善之人则赐予百福,行不善之人则赐予百殃。你修德不论多么微小,天下之人都会感到庆幸;你行不善,即使不大,也会导致国家沦丧。
成汤既没,太甲元年,伊尹作《伊训》、《肆命》、《徂后》。
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,伊尹祠于先王。奉嗣王祗见厥祖,侯、甸群后咸在,百官总已以听冢宰。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德,以训于王。曰:「呜呼!古有夏先后,方懋厥德,罔有天灾。山川鬼神,亦莫不宁,暨鸟兽鱼鳖咸若。于其子孙弗率,皇天降灾,假手于我有命,造攻自鸣条,朕哉自亳。惟我商王,布昭圣武,代虐以宽,兆民允怀。今王嗣厥德,罔不在初,立爱惟亲,立敬惟长,始天家邦,终于四海。呜呼!先王肇修人纪,从谏弗咈,先民时若。居上克明,为下克忠,与人不求备,检身若不及,以至于有万邦,兹惟艰哉!敷求哲人,俾辅于尔后嗣,制官刑,儆于有位。曰:『敢有恒舞于宫,酣歌于室,时谓巫风,敢有殉于货色,恒于游畋,时谓淫风。敢有侮圣言,逆忠直,远耆德,比顽童,时谓乱风。惟兹三风十愆,卿士有一于身,家必丧;邦君有一于身,国必亡。臣下不匡,其刑墨,具训于蒙士。』呜呼!嗣王祗厥身,念哉!圣谟洋洋,嘉言孔彰。惟上帝不常,作善降之百祥,作不善降之百殃。尔惟德罔小,万邦惟庆;尔惟不德罔大,坠厥宗。」